🏳️‍🌈花间千羽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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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OC相关】破碎的记忆之六

5

  “一个幽灵麾下的小学徒,这很有趣。”乌鸦般低沉沙哑的讥笑。
  “他昏过去的时候叫了你讨厌的那个名字,什么来着,内弗列克?所以我想,他应该是‘白鹰’手下的人。”轻远听不真切的少女声音。
  “是谁的手下都不重要,关键是,他的出现,他的外貌,一切都与我主哈卡米亚的启示吻合。褐发,绿眼,年轻人,带着一名必然逃脱的女性同伴......这一定就是我主赐给我们的‘先知’,要好好把他看管起来,千万不能放跑了。”沉稳的成年男性声音。
  “我看还不能对他卸下防备,你知道的,神谕中还有最后一条没有得到验证,‘失去所爱之物的秃鹫,悲哀地背负旧日主宰之名’......这一条实在是太隐晦了,在它应验之前,我们不应将一切希望都押在这个年轻人身上。”少女的声音。
  “你所言甚是,玛琪宁。反正就算他不是,也没有什么两样,我们出发之前就已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,充其量不过是面对最坏的作战环境而已。”男性的声音。
  “嘘——他似乎要醒来了。你先下去休息吧,加安沃斯。”少女的声音。
  “你也保重,祭司大人。”男性的声音,伴随着掀开某种布料的窸窸窣窣和远去的脚步声。
  艾缇斯闭着眼睛,感到全身遍布难抑的酸痛;他动弹不得,仿佛头骨被碾碎了似的疼,伴随着恶心和阵阵挥之不去的眩晕。这里似乎是某处温暖的室内,而且有光。他使劲睁开眼,眼前却只有不适的异物感和一片模糊的猩红,许久之后他发觉那不是自己失明了,而是被蒙上眼的缘故。他的双手被反剪捆绑在身后,脚踝也挂着硬硬凉凉的镣铐般的东西,受制于人的窘境,他想。那个男人在他头上的一记重击让他的头脑并不十分清晰,他只记得自己潜入异教徒的领地,然后被发现了。他本能地拔腿就跑,却听到他们嚷嚷着“还有一个女的也别放跑了”,难道是埃菲尔忒?他明明叫她别来的。他慌了,转过身来试图寻找姐姐的身影,然后,然后——一片黑影笼罩在他的头顶,他就失去了意识。室内温暖得甚至有些干燥,他感到这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的气息。在那人靠近过来之前,艾缇斯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腿,试探自己挪动身体的极限在哪里。
  “看来我们的秃鹫宝宝状态还不错。”那个少女的声音再次在近处响起,听起来凉凉的,像新夜的露珠。
  “甚至还有胃口吃下一头死牡牛。”那个乌鸦般的声音继续嘲笑道。艾缇斯总觉得自己正被他们两个上下打量着,就像猫盘算着如何吃掉一只假死的老鼠。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,何况外面或许还有一个自己绝对对付不来的加安沃斯,所以他保持沉默。
  “别担心,群山之主的信徒不提倡人牲。”少女来回踱了几步,然后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坐下了。她说着宽慰的话语,但艾缇斯感觉她并不是真的在关心他。“现在,你可以告诉我,我们的兄弟姐妹都去哪儿了吗?”
  “兄弟姐妹?”他试着开口说话,感到自己的嘴唇都快干燥地粘连在一起。
  “怎么,你不知道?”她有些不悦。“白鹰的部下会不知道他把俘虏都押往哪里去了?——不过也对,说不定你只是个小喽啰,不知道他们这群肉食动物内部在做着什么勾当——”
  “你说的白鹰,是一个叫内弗列克的圣堂骑士吗?”听到所爱之人的名号,艾缇斯猛然抬起头来,但重重纱布后那双被蒙上的眼睛很快黯淡了下去。“......他已经死了。”
  他说得平淡,仿佛那是别人的事情,但在少女不知道的阴影里,他心如刀绞。听到这话,那少女惊异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“死了?”她的服饰丁零当啷,艾缇斯猜测那就是传言中哈卡米亚祭司佩戴的人骨铃铛,他们把十字架信徒的骨头做成饰物。“不,这不可能......”她听起来有一丝慌乱,但更多是难以置信与深切的不甘心,艾缇斯从她的声音中听到另一个自己。随即,他就感到肋骨被重重地踹了一脚又一脚。“这不可能!你说谎!内弗列克明明一次败仗都没打过,他有什么理由死!”
  “请你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!”艾缇斯扭动身体躲闪着她的施暴辩解道,“你说得对,他没有理由死,所以这太反常了不是吗?这也就是我来寻找你们的理由......”
  “你来寻找我们的理由?”嗞啦一声,他感到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布条被扯掉了。强烈的光线一下子涌入视野,他不习惯地眯起了双眼,随后就感到有人狠狠地扼住了他的脖子。片刻的眩晕后,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楚这个少女,她年纪比他稍微小一点儿,黑亚麻色的长发,奇异的紫色眼睛正阴冷地瞪着他,那视线阴鸷刺骨得就像冬天的深林,深林上空悬着一轮诡白的月亮。他们正身处一顶行军的帐篷中,炉火噼啪地发出声响,此际周遭却一点也没有暖意,反而全都冰冷了。
  “你觉得内弗列克是我们杀的?”她冷笑了两声,眼里并没有笑意。“的确,他带走我们那么多的兄弟姐妹,将他们全都关到一个名叫白夜尖塔的地方,在那里对他们进行身体检查,合格的就摘走他们的器官来给教廷上层人员续命,不合格的就直接杀掉,我们实在是有太多太多杀他的理由。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你从来不说,他死了你却来怨我们,这很合理。”
  她冷酷的言辞像獠牙撕开一片冷酷的黑夜,令人震惊而无所适从,他呼吸困难,模糊的视线看见她惨淡的笑容,发红的眼眶,紫眼睛,与眼睛里万千摇曳的受苦灵魂。“......我很抱歉。”艾缇斯试图举起双手以示毫无恶意,但绳索将他的手臂拉了回去。他神情抽搐,嘴唇发抖,心中涌动着所爱被践踏的震惊、耻辱与怒火,但在它们将喷涌而出的瞬间,他本性中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善良将它们强行克服了回去。“我很抱歉我言辞不当触动了你的伤心事,但是,但是,内弗列克绝不是那样的人。我就来自白夜尖塔,我可以起誓,以我的生命起誓......”
  少女放开了他,然后扬起了手。她要打我吗,他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疼痛,她却背过身去呜咽起来。“我该怎么办,母亲。”他听见她轻轻地念叨。“我已觉悟,愿将这具躯体、这颗心、这个魂灵都献给您,可是我所憎恨的人已经死去了,我该如何面对我的兄弟姐妹们,如何面对那无数惨白的亡魂。”
  “或许可以试试把他红烧?”那个乌鸦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,艾缇斯这次看清了那是一具有生命的乌鸦骸骨,踞在椅背上嚣张地打量着他,空洞的眼眶里正冒出黄澄澄的火苗。“他太瘦,肉不多,不会特别好吃。”
  “你闭嘴!”她不耐烦地斥责道,呜呜地哭出声来。乌鸦识趣地呀了呀嘴,收拢翅膀像具标本一样沉默起来。她茫然地四下环顾了一圈,最后踉踉跄跄走到手编挂毯掩映的一幅异教神像前,跪下开始祈祷。
  “......伟大而悲悯的母亲哈卡米亚,请告诉我该如何是好,因我们仇敌中最罪孽深重者如今已不在这世上,犹如船只迷航,您的鸟儿失去了复仇的方向......”他们祈祷的手势与我们的不一样,艾缇斯想。借着炉火他辨认出那神像上是一个极其抽象原始的女性形象,她有鹿的犄角、鹰的翅膀与不知名野兽的獠牙,强健、丰满、带着一股冲出画面的生命张力,伸开黝黑的双臂环抱飞禽走兽与原初的孱弱人类,河流山川从她的发间穿过,沿着她仰望的方向,日月星辰在宇宙的深处熠熠生辉。
  “......伟大而悲悯的母亲,伟大而悲悯的母亲......”少女口中反复轻声念诵,就仿佛一道回环往复的咒语,姿势也慢慢从跪坐变为了跪伏,直到额头轻轻磕在地面上。那姿态过于虔诚而谦卑,使她看起来比实际更渺小——唯有双手,唯有那双手的指尖,执着地向上,坚忍地请求与不可见的冥冥万象取得联系。她静静地祷告着,以哈卡米亚信徒独有的奇特姿态祷告着,不再出声,就像睡着了一样。艾缇斯轻轻地向她挪去,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,但她依旧从跪伏中抬起身来,眼神中不再有激烈,只是平静而冷冽地望着他,平静而冷冽,就像冬天湖泊的冰面一样。
  “请原谅我,小姐——不,或许您是,祭司大人。”他咽喉紧了紧,感到那具活乌鸦骸骨扑打着翅膀飞近过来,在身后用锐利的目光将他刺穿。“我来到这里,并非认为您与您的部下杀害内弗列克,也没有任何要伤害您与您的部下的意愿。只是......”
  乌鸦一摇一摇踱到了他身旁,锐利的喙部朝着他的眼睛。他一时不敢再出声,但少女静静地看着他——说吧,它不会把你怎么样的——那双紫眼睛忽然给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。
  “只是,内弗列克对我而言,就像您的部下对您而言那样重要。我对他死讯的悲伤之剧烈,就像您亲眼目睹您的部下惨遭屠戮。我不愿相信他是如教廷所言那般染病死去,就像不愿相信您是教廷口中的极恶之徒,我不是身为一个教廷的使徒来树敌,而是身为意图反抗教廷之人来寻求帮助;我需要内弗列克生前方方面面的细节,我需要你们的帮助。”他本想前倾身子表示意图之强烈,却迟疑着将身位摆得更低更卑微。“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,请求你们,并且恳求。”
  “你......”少女刚要开口,眼前就映入一抹熟悉的深红。“我知道我没有足以让您相信我的东西,但是请看看这个,这对耳环是您一位部下的随身之物,她说,您看到这个,就会明白可以信任我的。她叫萨伊里,三十四岁,左腿有一道羚羊造成的伤疤,年轻时爱慕过一个姑娘叫德罗亚。我曾经搭救过她。”艾缇斯把头低得更低,双手递上耳环,他感到一只冰凉的手迅速将它们从他手心中攫走了,少女把它们捏在手里惊异地来回反复端详。“德罗儿与萨埃......”她轻声道出了那两人的昵称,一时间神情温柔,似乎非常怀念,但目光落到艾缇斯身上的那一刹那,就又变回冷淡了。
  “那个战无不胜的内弗列克是病死的?与其让我相信这个,还不如让我坚信你们教皇的头能掉下来被迁徙的牛羊踏成肉浆。”她冷哼一声,满不相信的样子。艾缇斯突然觉得她的性子中有某种任性和高傲,像个颐指气使的小女王一样。“你这么关心内弗列克,甚至要为了他而推翻教廷的陈述,你是他的什么人?”她盘问道。他们都席地而坐,论身高艾缇斯还比她高那么一些,可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卑微极了。
  “我只是、只是一直都承蒙他的关照,被他当成弟弟一样对待而已......”
  “弟弟?哈,我懂了,一个陷入苦恋的小傻瓜和一个不解风情的大蠢蛋。”乌鸦突然开口大笑,少女瞪了他一眼。“如果每个教廷来的幽灵,都能像你一样有点良心,那么我们的处境,也不至于如今这样不得不揭竿而起。”她抱怨道,眉眼间却缓和了些许。她起身,从项链上取下一把小钥匙打开了艾缇斯的脚镣,为他松绑,然后向他伸出手。“起来吧,秃鹫,我们得谈谈。”
  “我不是什么秃鹫。”艾缇斯辩解道,“我叫艾缇斯。”我有名字的,他想。阿特利亚曾告诉过他名字有特殊的魔力,有一些巫师籍着名字施展魔法,那一刻他曾犹豫过是否该告知她真名,但直觉告诉他他该相信她。
  “你......”少女张了张口,那双紫色的眼睛盯着艾缇斯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它被咽了回去,换成了一个略显冷漠的问候。“......你可以叫我玛琪宁。我们从这边走。”她撩开帐篷的门帘,外边一片昏暗,夕阳西下,天空沉沦在血红的云海中。
  “去见你的部下?”
  “他们不是我的部下,加安沃斯也不是。”玛琪宁微微回过头,蔷薇与蓟在她发间交织。“他们与我一样,都是哈卡米亚最虔诚的儿女,是我的兄弟姐妹,血肉手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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